逛吃贵州丨酒肉朋友的“肉”,我觉得应该是肥肉,至少也是五花肉
没有美食和美景相伴,旅途和人生都难称完满,有机会的话,最好不要错过。在“逛吃贵州”的青绿山水、寻常巷陌,有一个看得见、遇得到、闻得着、吃得上的贵州等你来。
看到眼馋处,便是出发时。
突然发现,连着几周的专栏都讲得有点寡淡,主题都是蔬菜,这周我必须油腻一把,不但要说说肉,而且是肥肉。
前不久读到一本叫《肥肉》的书,主编者朱赢椿先生,是非常厉害的艺术家和书籍设计师,他把这本书就设计成了一块带皮三层五花肉的样子。
这年头很多人不免会为身材焦虑,每天站上体重秤,锱铢必较地打量体脂率的数值,于是肥肉简直成了健身人士的禁脔,避之唯恐不及。《肥肉》这本书收入了好几十篇不同作者所写的有关肉的文章,写得来脂肪颤动,肉香四溢。尤其是红烧肉,它在中国人的家常菜单里,是个重量级的存在,加上跟苏东坡的渊源,这道菜越发地大俗大雅,上得国宴,也下得食堂,风格或有不同,满足并无两样。
读这本《肥肉》的第一个印象,是大多数作者都稍微上了点岁数,经历过计划经济时代甚至是更艰苦的岁月,谈到红烧肉,都多少有些曾经的奢侈品的味道。
《肥肉》一书里,演员喻恩泰,就是《武林外传》的吕秀才,也有一篇文章讲到红烧肉。他是一九七七年生人,说自己八岁那年,跟父母去邻居家做客,吃饭时,一碗肉云蒸雾绕地出来了,那肥肉多汁,呈水晶状。挑出一块,没上糖色,也没加酱油,看上去白彻彻、软绵绵的。冰糖蒸化了,裹在肉上,几筷子下去,甜如蜜。旁边的女孩儿笑眯眯地望着他,他不自觉又夹了几块,可能几秒钟过去,突然恍惚欲坠,后来知道这个感觉叫醉。
喻恩泰是江西人,在他记忆里,隆冬时节,晚饭时会端上一碗热腾腾的米粉蒸肉,也常做另一道菜,梅干菜扣肉。这两个菜的诀窍不在于肉有多瘦,恰恰在于肥肉的火候。大冷天,吃起来得趁热,这时候喝酒,比的是速度,几轮下来,再接着划拳行酒令。江西的习惯爱劝酒,男人们端杯,眼神诚恳,于是常醉。
他写到,后来我很喜欢的四个字:酒肉朋友。说出它,我的心里温暖,这里面的肉,我认为是肥肉。
我还挺认可喻恩泰的看法,七零后生长在计划经济晚期,我们小时候,敞开肚皮吃肉,一年里也没有几次。对于肉汁香味的美好渴望,从小就种在了肠胃的深处,到现在也还有残余。
我弄红烧肉,在朋友中也颇有名声。我不用五香八角之类的大料,只加一块拍开的生姜,分层清晰的带皮五花肉洗净切大块,入水烧开,去除血沫。炒糖上色后放入锅中,加酱油、黄酒、老抽和适量清水,烧开改文火,至少慢慢地煨上三个小时,味道不可能不好。至于添头,冬春用新鲜笋子,其他季节换成干笋子,在我看来是最理想的搭配。
这时候,不管是下热腾腾的白米饭还是大白馒头,那种碳水加油脂的满足,都无与伦比。为了这样一碗红烧肉,我宁可周末早点起床,到菜市场买上一块好猪肉,回家弄红烧肉,绝对老少咸宜。
台湾美食作家焦桐也写过红烧肉,他跟我英雄所见略同,也认为笋子适合跟红烧肉搭配。焦桐甚至认为,红烧肉的秘诀并非表象的少放水和慢工细火,这只是基本动作,正宗而好吃的红烧肉不能缺少酒和竹笋,酒能有效提升肉质,竹笋则吸收猪肉的油腻,又释放自身特殊的清香。
但所谓红烧肉的做法,实在没有统一的标准,各个地方的区别不小,绝对不能说谁更正宗。湖南、贵州的红烧肉,要放干辣椒;江浙烧法总的来说浓油赤酱,略偏甜口;北派烧法里,山东、北京和东北又有微妙的区别。只要自己喜欢,管他南北西东。
在我看来,红烧肉只有两个基本原则不容打破:一是用肉必须肥瘦相间而且带皮,没有足量的肥肉不是红烧肉;二是必须在烧的过程中上色,不管是炒糖还是老抽上色,都无所谓,但这种油亮的焦糖色,确实更勾人食欲。
即使在炎炎夏日,这也是一碗不可抵御的诱惑。
缩略图为AI绘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