黔出——贵州作家访谈|南方X西左:诗歌是万物的语言
贵州文学院“黔出——贵州作家访谈”
(第二季)
西左
青年作家|中国作家协会会员
西左,原名赵龙,生于1988年,贵州省赫章县人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作品见《中国作家》《诗刊》《十月》《山花》《草堂》《星星》《扬子江》《西部》《诗歌月刊》《诗选刊》《中国校园文学》《北京文学》等文学期刊,并入选《海外文摘·中国年度诗选2018》《中国2021年度诗歌精选》《2022中国青年诗人作品选》等年选,著有诗集《人间物像》《诗歌打开的天地密码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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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故乡》(节选)
西左
1、
不远处,悬挂在枯草上的露珠,逼草叶交出
身体里的泉眼。纵然,这里石漠成灾
纵然,李白曾将月亮吟哦成刀尖,刺向人间
悬挂在枯草上的露珠,不是鹰荒凉腹部的井
而是天空的漏洞
喜鹊飞来了,立在瓦檐,抖落下那么多亮光
太阳喷发的火山灰,沉沉覆盖住所有事物
匍匐向尘埃的,是万物从体内抽出的灵魂的光线
瓦檐下,有人从出生那刻,为自己准备好离骚
江水;准备好黄金的转盘
——怪圈中飞转的向日葵,身披命运的枷锁
屋前的树,因生锈而掉光叶片
因生锈作茧的人在千里之外,孕育乡愁的蝴蝶
树伸向天空的枝干,夜晚,结满繁星点点
倒影长进土地,沦为向下生长的人类的软肋
2、
少年的牛咀嚼雪。牛从雪里出来
山腰极冷,牛心肠极热
少年的牛在龙洞山下饮月亮,饮水面的白银
星辰,倒悬头顶的万家灯火
每一盏灯,对应大地棋盘上
一枚枚棋子,走卒。天地间
有宏大的叙事,孤独
两岸枯草,即将萌蘖一茬新愁
草的骨头快不过锋刃,锋刃快不过春风
春风中,草命疯长
少年的牛因匮乏而贪婪
饮浩浩汤汤慈悲的大河
直至饮到河的苦血
少年的牛是这条河的补丁
大地的伤口
少年把牛赶进月色,背部垮下满地黄铜
少年把牛赶进村子,赶进一部泛黄的史书
少年拿着鞭子走在牛身后
走在少年身后的神,拿着闪电
我为什么写诗(随笔)
西左
关于诗歌,我有太多复杂的情感。记得第一次发表诗歌是在初二年级,发表了三首在家乡刊物《夜郎风》上。当我拿到样书的那一瞬间,欣喜仿佛海啸。而且逢人就把样书拿出来急忙告之,我的诗发表了,你看这里。听到的人,不管懂不懂诗歌,便都对我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。我知道那个时候,内心是欢喜的,也是虚荣的!完全忽略了那份荣耀漫溢出了那个年龄的容器,有多“危险”。说它“危险”,是因为从那以后我悄悄埋下了要做一个诗人的种子。
说到写诗(先不说我写的是不是诗),真正开始要追及到2014年。因为求学的人生阶段,我甚至放弃过诗歌。估计是少了一些阅历,每天写的都是些“风花雪月”,完全是华丽的语言堆砌,毫无生命力可言,令我感到枯燥乏味,甚至恶心。我记得非常清楚,2014年参加了一个诗歌赛。虽然没有获奖,但能从十几万份稿纸中入围,已万分开心,很受鼓舞。从那以后,白天写,晚上写,在厕所写,在车上写……一有时间就写;写人生,写梦想,写孤独,写对众生的爱和悲悯。
如今,一写也算写了四五年了。也有很多见于纸刊。但那时和我一起写作的文友,写着写着就不见了。究其原因,一些是因为对当今诗坛的失望,于是破口大骂,终于愤愤而去;一些是因为没有发表在一定刊物上,于是产生对个人能力怀疑的情绪,郁郁寡欢,难免隐去;一些是因为写诗并不能带来世俗的好处,温饱问题都无法解决,索性弃文从商……我想说的是,写诗归根结底是个人的事。就像一个人要选择怎样的人生也是个人的事,毕竟人生的出入口不只一个。但一个会写诗的人的生活,绝对比一群不会写诗的人的生活更加丰富,更具意义。
但说到什么是诗,我也说不清楚。可以肯定的是,一个人种下西瓜,收获西瓜,那绝对不是诗,而是生活;一个人种下西瓜,收获的绝对不是西瓜,那才叫诗。